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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球上的一粒月亮_15

那个女人不是投资领导。

 

关系很复杂，文星伊只能尽量把事情缩小到越不会争执的状态上。

 

说是投资领导，其实就是个临时想起的推脱的借口。

 

文星伊是一星期前被找上门的。

 

“文姐，有个媒体公司来找你，说和你很熟。”小姜正准备去茶水间打水，碰到了楼下的招待经理，说专门找文星伊的。

 

文星伊认识的媒体公司太多了，虽然那些媒体公司自己也有宣传制作视频的组，但都喜欢来找文星伊在的公司，混艺术媒体圈子都知道这个摄像剪辑的人很厉害。

 

“你好。”

 

文星伊向前鞠了一躬，伸出手表示问候，再三确认，她不认识这个来的经理。

 

“你好。”

 

“我们到会议室谈谈吧。”

 

小姜跟在后面，端来几杯茶，坐在角落里听着文姐和女人谈话。

 

“我是光军文化的副经理，免贵姓裴。”

 

文星伊细细打探了一下，心里大概估摸着她比自己大那么几岁，一副厌世脸，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冷。

 

“裴姐好，叫我小文就行。请问这次来是？”

 

“我们有个项目，是关于画展的宣传，想请您制作。”裴姐拿出来文件，合同方案都摆在文星伊面前一清二楚。

 

文星伊听到画展的时候，内心一震，但又极速反对是她认为的人 。

 

没那么巧吧。

 

“我只是个小员工，合作的事您得去跟老板谈。”

 

“我是来找你的。你先看看合同吧。”

 

文星伊随之仔细查看合同，她大概了解到是一个画展的视频制作，光军文化的摄像师拍完了就跳槽了，说是待遇太差，剪辑还没有完成，只是一堆素材。

 

题目是“第25只蝴蝶”。

 

直到看见“丁辉人”三个字。

 

文星伊有些被触动，眼里突然有了一丝光。

 

“什么时候要？”

 

“下周日前。”

 

“小姜，你干不干？”文星伊转向小姜，小姜突然被点名，慌忙地站起来，手里的工作本都丢掉了地上。

 

小姜一直在看着裴姐，丢了魂一样，什么也没听到。

 

“什，什么？”

 

“有个加急的项目，你干不干？”

 

“加钱吗？”小姜捡起工作本，上一句还口吃，下一秒直奔主题。

 

为了美女姐姐，也不是不可以，不过就是再多加点班而已

 

“加，你干我就加。”裴姐点点头，笑着看小姜，觉得她有几分可爱。

 

“行，我去和老板说说。”

 

文星伊离开了会议室，去向总经理办公室，宽大的会议室只剩下小姜和裴姐，还有几个工作人员。

 

文星伊一定是故意的，没让姜涩琪跟着去办公室。小姜是又兴奋又尴尬，她恍然大悟，文星伊是看出来了。

 

“喝，喝茶吗？”

 

“你不是给我送来了吗？谢谢了。”裴珠泫摇摇纸杯，嘟嘟嘴说。

 

“好，好。”姜涩琪起身又坐下来，回到角落里不说话，眼神却若有若无地瞟着裴珠泫，发现被偷看了就立刻转移视线到工作本上，装模作样地在纸上胡乱地画着。

 

她是可以回她的位置上剪辑的，她还欠着巨大的工作任务呢。

 

可是吧，又不想离开。

 

美女姐姐太漂亮，姜涩琪她走不开。

 

“怎么称呼你？”

 

“小，小，小姜。”

 

“小姜啊，多大了呢？”

 

“94年2月10日。”

 

只是问个岁数，姜涩琪一顺溜就全说出来了，面红耳赤的。

 

“真可爱呢。”

 

“啊...啊？”小姜羞不住了，干脆拿着工作本挡着自己脸不说话了，本子却还是时不时拉下来，小眼睛盯着裴珠泫和别人说话。

 

温温柔柔的，跟文星伊不一样。文星伊也很温柔，但温柔的时候是处在她完成任务的前提下，她也很少了解文星伊的私人生活，每天盯着电脑屏幕眼睛都睁不开了，说话聊天都没有力气了。

 

文星伊是不想接受这个合同的，最近还有个项目刚开始，头发都脱了一大把了。可是有关于她的事情，文星伊得做，那是她最后能给丁辉人的一点帮助了。

 

做的好看一点，做的特别一点。

 

她不知道光军文化怎么找到的她，也许是丁辉人的渠道，也许是媒体的介绍。这些都没有去讨论的意义了，她就像好好做。

 

签合同签的很愉快，可是她却心里一直揪着一个结。

 

自从那次应酬就看出来了。

 

裴珠泫请客吃饭，说是谢谢文星伊和小姜还有一些工作人员。但是文星伊永远是被裴珠泫特别关照的人。

 

文星伊不喜欢跟人有瓜葛，她的情感生活已经之前乱的不成样子，她再也不想摊上事了。

 

小姜就在文星伊旁边，看着裴珠泫一杯又一杯地敬酒，端着小酒杯，踉踉跄跄地走到文星伊面前，说着一堆小姜听不懂的话，她只是能看到文星伊的脸惨白，强颜欢笑地应付了一杯又一杯。

 

小姜没有被单独敬过酒，只是存在于大众一起喝酒的某一个瞬间而已。

 

她有多希望裴珠泫能走到她的面前，跟她说“小姜啊人又可爱又能干”，再豪爽地喝下那一杯白酒。

 

可是她就有多失望。

 

她只能在旁边看着，如同第一次见面一样。只能是文星伊不在的时候，那个温柔的人才会想起她姜涩琪。

 

小姜不怎么会喝酒，脸本就容易红，喝了几杯更是涨得跟个苹果一样。

 

“我敬您吧裴姐，谢谢您的项目，我们合作一定会顺利的。”小姜在某一瞬间看到文星伊有点反胃的时候，便站了出来，向迷迷糊糊的裴珠泫敬了杯酒。

 

“小姜啊，谢谢你谢谢你。”

 

这杯酒姜涩琪喝的痛快。

 

比谁都痛快。

 

一晚上，只是想听到裴珠泫的一声“小姜啊”，能不痛快吗？

 

文星伊压根没想过裴珠泫粘她。去买洗发水的晚上，裴珠泫又喊她喝酒吃串。

 

文星伊正在超市里呢，就被裴珠泫的微信轰炸。

 

“你在哪？”

 

“我在超市里，等我回去一趟再陪你吃串，行吗裴姐？”

 

“不行，你告诉我超市，我来接你吧。”裴珠泫穷追不舍，想跟她语音通话，却被挂断了。

 

“我有车。”

 

“告诉我地址，我来找你。”

 

“不用了。”

 

“立刻告诉我。”

 

无可奈何，文星伊也是迫不得已发了地址，她根本不理解裴珠泫这样是为什么，她自己有车，裴珠泫还非要开车来接她。

 

只是碰巧被朴初珑拍了下来。

 

小姜是在家楼下散步的时候，看到裴珠泫出门的。本来是特别开心，自己和裴珠泫只隔了一个小区，可是裴珠泫很快就开车离开了，小姜经过她她都没认出来。

 

小姜没跟上去，她突然好想成为文星伊那样的人，只是她不知道文星伊也很有难处。

 

我想成为你，你想成为我。

 

如果真的换了一个灵魂，又能活的怎么样呢？

 

 

 

“别在气头上了，原谅她呗，她不都解释清楚了。”朴初珑挠挠头，她觉得这事没必要闹这么大，金容仙生生气就行了，不必要钻牛角尖。

 

“她又不止第一次了。”

 

“你想想，你跟别的男人一起吃饭她吃醋了没有？没有吧，说明她相信你啊。”

 

“那是我同事，她连我同事都要吃醋吗？”

 

“那在转换到你身上来，那个女的或许真的只是同事，你不就在吃她同事的醋吗？”

 

金容仙转头一想，又觉得朴初珑说的对，但是面子上还是死不承认她的错误。

 

“可是她都那样了。”

 

“那就是你不相信她喽。”

 

“啊，害，这个时候我做不到。”金容仙撇撇嘴，打住了朴初珑继续想说话的意识，扣扣指甲，却越想越烦。

 

文星伊早早就开车来接金容仙了，把车停在商场的地下停车场，走到学校门口等着金容仙出校门。

 

金容仙说要减肥，晚上很少吃饭，文星伊就打算等会带她吃点东西，老饿着对胃不好。

 

“你来做什么？”

 

金容仙出校门的时候，看到文星伊在她旁边老老实实跟着，一副讨好的模样。

 

“接老婆。”

 

“我不是你老婆，你搞错了。”

 

“没搞错，我老婆眼睛旁边有颗泪痣，跟我相对的。”

 

“你什么时候知道的？”金容仙严肃的样子装不下去了，她对文星伊的细致无可抵御。

 

“你原谅我啦？”

 

“没有。”

 

“哎，我错了嘛，我们去吃好吃的好不好，我买单。”

 

文星伊想拉起金容仙的手，却被金容仙一口否决。

 

“错哪了？”

 

“跟别的女人有瓜葛。”

 

“你还知道和别的女人有瓜葛？文星伊，你是不是吃碗里还想锅里？”金容仙陡然停住，转过头对着文星伊质问。

 

“先吃东西吧，一时间讲不清楚。”

 

文星伊也很犹豫，要不要把“投资领导”的事情说清楚。她说清楚了，就怕金容仙会更严重地误会，为什么不跟裴珠泫说明自己有女朋友的事。她没说清楚的话，就会被金容仙一直怀疑下去，就不是简简单单的吃醋的事情了。

 

“我不吃。”金容仙扭过头，站在原地不理会她。

 

“金容仙，你吃不吃是你的事，我一天也很累，互相体会好不好？”文星伊最讨厌金容仙这样了。

 

文星伊把这种概括为无理取闹。

 

在她的世界里，她都是把别人排第一，她从来不会首先考虑自己的事。她确实是个操心的命，但也不希望感情上的事让她烦心。

 

眼睛里布满血丝，颈椎和腰都是老毛病了，疼起来的时候强忍着也不说。她也很累啊，可是金容仙和她在一起的时候，她是真心的想对金容仙好。

 

她太讨厌那些小情侣的谈笑说闹了，没有理据的无理取闹，谈多了就没有意思了。

 

相反，可能她还是最喜欢朝朝暮暮，什么都不要说，懂了就行。

 

不要太聪明，不要太愚昧。

 

她已经解释清楚了，结果如何她也不在乎了。

 

甚至她觉得她一个人最好，每个人和她的距离都不要太近。

 

“你这么凶做什么？”

 

可是金容仙不这么认为。

 

她觉得文星伊解释的不够清楚，一切都很模糊。是她追的文星伊，是她无理取闹死皮赖脸追的文星伊，可是她就像得到一份完完全全的爱。

 

她也可以和文星伊很甜，文星伊一个摸头一句晚安都能让她夜不能寐。

 

心始终是被揪着的，她怕失去文星伊。

 

她不希望文星伊和她在一起是因为她的追求，被真诚感动。

 

她不喜欢局限于此。

 

在一起了要慢慢磨合，她相信文星伊可以爱上她，如同她那么爱文星伊一样。

 

再怎么触不可及的还是可以有得到的权利。

 

“不是，跟我去吃东西去。”文星伊拉着金容仙的手，不顾她的反抗，去了烧烤摊。

 

“别跟我闹小脾气了，乖一点。”文星伊让金容仙坐下来，她去点了单。

 

金容仙虽然很生气，但还是乖乖地坐在凳子上等她。

 

“你说吧。”

 

“她不是投资领导。”

 

“文星伊你骗我？”

 

“害，不是故意骗你的，我只是希望把这个事情变的没那么复杂。”

 

“可是你为什么要骗我？你老老实实跟我说明白了会这样吗？”

 

“金容仙，这事很玄乎，说不说明白都很玄乎，你懂吗？”

 

今天的烧烤摊只是零零星星坐了几个人，也许是还没到时间点。

 

烟雾升起，烧炭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已然盖不过文星伊和金容仙的声音。

 

“我懂，我怎么不懂，你的事情一直很玄乎。”

 

“我真不是故意要骗你的。”

 

“你说，你继续说。”

 

“她是个媒体公司的领导，来跟我们做合作项目，但是一直黏着我。”

 

“然后呢？你不会跟她说明白吗？”

 

“那天晚上在超市，是她执意要来接我去喝酒的。”

 

“原来你买洗发水，还和别人约好去喝酒了啊？你每天那么晚回家，都跟别人撒欢了？”

 

“不是，容仙，你不要误会。”

 

“那做什么？你还要我怎么误会？你不喜欢和她纠缠吗？”

 

“要讨领导开心，都是成年人了，这事你我都懂，我还要怎么解释？”

 

“你不就是为了拿钱吗？”

 

文星伊不仅仅停留在讨领导开心这件事上，还有为丁辉人帮忙的事情，她不想把帮前任的事抖出来。

 

“金容仙，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想？”

 

“你还要我怎么想？她喜欢你可以，可是你有我了啊你为什么还要和她纠缠不清？”

 

“我没有和她纠缠不清了啊！”

 

“是啊，你不就是为了那点钱吗，那点所谓的养我的生活费？”

 

金容仙步步逼近，从凳子上站起来，点点头，她觉得文星伊简直是不可理喻。

 

“金容仙你疯了啊！你怎么总是喜欢揪这些没必要的细节？这都是无关的！”

 

“我是疯了疯了，你觉得我很快乐吗？看着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，在你眼里这个时候我应该好快乐不对吗？”

 

“金容仙，你不要这样好不好。”文星伊想拉住金容仙，可是金容仙早已经冲动了，她一把推开文星伊。

 

“我一天不累吗？你以为我想这样吗？可是我怎么相信你，我们在一起才几个月，你就开始骗我了，不是吗？你就没心虚过吗？”

 

“金容仙，我们先散了吧，别纠缠了。”

 

停顿了好久，才说出口。

 

文星伊有些喘不过气来，她不会再跟金容仙说这些事了，再怎么解释，金容仙还是能逼死她。

 

她拿起一瓶啤酒，直往地上摔。

 

玻璃碎了一地，无人拾起破碎的记忆。

 

心有余悸。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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